寿光鸡是中国优良地方品种鸡,其历史悠久,最早记载于公元前480年战国时期的《周礼》一书中,清代《寿光县志》中也进行了详细描述。鸡字与“己”“益”“其(ji)、剧(ji)、雉(zhi)、彘(zhi)、彝(yi)”“赤”“祭”等均为音近字,反映出鸡的读音起源于今寿光一带,反映了寿光一带文化与汉语起源的关系。鸡的甲骨文为一只公鸡的象形,祭的甲骨文则是双手捧着宰好的鸡祭祀祖先之意,彝器又指祭祀仪式中祭器总称,显示出鸡是中国祭品、祭祀文化的原始起点,以鸡为核心的彝是祭祀活动、祭祀文化的中心。寿光鸡,是中国历史上“赤乌”“鸷鸟”和东夷族人所制鸟形器陶鬹、陶盉之原型,是中国鸟图腾、凤文化的源头。
(一)
鸡是人类历史上从鸟类中最早被驯化的禽类。距今8000年前后的寒亭前埠下后李文化遗址中发现的唯一一类禽类骨骼即鸡骨。至少约在距今六七千年前(相当于后李、北辛文化时期),鸡已被人类驯养成家禽。中国各地新石器文化早期遗址均发现了鸡骨,说明当时鸡已被普遍驯养。
鸡的发音与诞生于寿光一带的古族己族之己音同,与寿光历史上古族的另一称谓益、其(ji)、剧(ji)字音近,又与寿光一带远古人类的另一称谓夷字,与己之族源相同的齐族齐字均为音近关系,反映了中国历史上禽类“鸡”之名称起源和诞生于寿光一带,反映了寿光一带文明与汉语起源的关系。鸡的读音不仅与己、益、夷相关,还由鸡的读音派生出雉、鸷、彘、彝、赤、祭等为音同音近字。
鸡的甲骨文完全是一只雄赳赳的公鸡象形;籀文改为从鸟奚声,奚的甲骨文为从爪(手)从玄(绳)从大(人),会用手持绳索拘系之意;篆文改为从隹(鸟)奚声,成了形声字。鸡有神采,尤其是公鸡,其神赳赳,人感其神采而称敬,故将鸡作为祭祀祖先的首选。古之大事祀与戎,即在上古时期无论王朝还是方国,最大的事情有两件:一是祭祀祖先(祖先崇拜),二是战争。由鸡的文化衍生出来重要的字是彝,彝的甲骨文是双手捧着宰好的鸡(祭品)祭祀祖先之意。祭祀祖先不仅用鸡,还要用猪、牛、羊等,所有祭品都要放在祭器中摆放于祖先神位前,古之王朝祭器多用青铜器,这些祭器的总称即称彝器。彝字的中心是鸡,彝是祭祀活动中所有祭器的总称。由此可见,鸡是祭品、祭祀的起点,以鸡为核心的彝是整个祭祀活动、祭祀文化的中心,鸡是中国历史上祭祀文化原始起点。
以上已述及寿光原始大鸡的羽毛为纯黑色,油光闪闪,神气洋溢,寿光历史上极早时代的一座城即赤乌城(今寿光城
南益城村),即以寿光大鸡的主要代表性颜色而命名。寿光弥河中游一带,被专家学者称为中国龙山文化时代“数一数二的中心”,而龙山文化的代表性器物即黑陶,大量盛产于寿光一带,代表当时最先进科学技术水平。体现最高成就作品是轻如羽毛、薄如鸡蛋壳的高柄蛋壳陶杯。
(二)
鸡与益为音近字。鸡是指诞生于寿光一带人类最早驯化成功的家禽称谓,益则是诞生于寿光一带原始先民的称谓。益族是诞生于寿光一带代表当时所创造最高度文明的一支先民,益既是族名,又是地名,又是首领名。益的最早图形文字是玄鸟,说明寿光一带以益名族的先民最早的图腾是鸟,或即是寿光鸡。学者张富祥指出,“凤的祖型即古人称之为玄鸟的燕子,燕子的神化形象是凤”。而到龙山文化时期,社会生产力发展到很高水平,这时益的字形和意义又有了变化。这时益的甲骨文、金文、篆文均从皿(盆)从水,会水流出盆外之意,是溢的本字。其引申义为富饶、富裕、富有、发达。
益不管是族名、地名,还是字的本身,均起源于寿光一带。益本来是鸟(鸡),是寿光一带先人的图腾,尔后又成为地名(中国历史上最早的益地是今寿光古城一带,是最早的“益都”之地,因这里立有“益族”的祖庙而称“都”),尔后又成为富裕、富饶、富有、发达的代名词,今古城村春秋战国时期称为“聚賹之都”,賹是指古代的货币(賹为贝壳币,镒为金属币),“聚賹之都”即造币之都,财富之都之意。賹、镒指货币,表明寿光一带是历史上的货币发源地。
益不仅是族名、地名、货币名、计量单位名,富裕、富饶、富有、发达之代称,还是先族首领名。清《古今图书集成》记载虞舜时代“益为虞(舜)掌敺(驱)禽”,即益族的首领(伯)益在虞舜时代是负责为舜帝养鸡供鸡
之职。文献还记载“伯益综声于鸟语”“伯益知禽兽”“伯益佐舜调驯鸟兽”。王献堂著《山东古国考》载:伯益,东夷人“寿光之益为是”。
《诗经·商颂》追述其祖先曰:“天命玄鸟,降而生商”,是说以玄鸟(黑色的鸟)为图腾的先民是其祖先。寿光一带先民不仅最早以其黑色的鸟(鸡)为其祖先图腾,而且在大汶口和龙山文化长达2000多年历史中他们创造的陶器鬹、盉即是鸟(鸡)的造型,成为山东一带大汶口文化、龙山文化先民的代表性器物。
寿光一带原鸡种历来以体形硕大、羽毛黑亮、神态雄奇见称。《尔雅》记曰:“鸡三尺曰鶤。”历史上,寿光地区盛行斗鸡,古城等地还设有斗鸡台,专供民间斗鸡娱乐。战国著作《列子》记载“纪渻(省)子为周宣王养斗鸡”的故事。纪省子应是立都于寿光的古纪国国君之子,在周宣王(宣王元年为前827年)时专门为周王室驯养和输送斗鸡。春秋时期,齐国贵族孙武为避祸迁于吴越为吴王磕闾幕僚,他将齐国斗鸡带去,并为宫中嫔黛教斗鸡术,清诗人顾万祺特作《斗鸡陂》一诗记其事:“红粉宫中小队齐,花痕凝碧草萋萋。一从孙武归山后,不教三军教斗鸡。”
(三)
寿光鸡历史悠久,据《寿光县志》记载:“鸡比户皆畜,鸡卵甲他县,皮有红白之殊,……雄鸡大者高尺许,长冠巨爪,为一邑特产。”中华人民共和国建国后所编的学生教材在介绍我国物产中就有寿光鸡。建国后,国务院总理周恩来指示“我们要有自己的禽畜良种”,“他亲自主持规划在上世纪60年代建立专门培养繁殖寿光鸡的种鸡场,华东局专门把我从华东农科院种鸡场调去山东支援养鸡场建设”。1958年,国家农业部、全国妇联联合在寿光召开全国发展养鸡现场会,自此寿光鸡在更大规模、更大深度上被引进到全国各地。基于这次
会议,国家决定总投资100万元,在寿光建设大型种鸡场。这是寿光建国以后农业领域的第一个国家重点项目。
为了建好这个项目,华东局从全国范围内向这里调配科研人员,原工作在华东农科院的知识分子施馨益等一批科研人员陆续调到寿光鸡场工作。为了配合这个项目建设,山东人民出版社要求寿光组织力量撰写一本介绍寿光鸡的专著。1962年,7.1万字的《寿光鸡》出版发行。
由于特殊的地理环境和资源条件,过去寿光各处皆产大鸡,新中国成立后,寿光东部的慈伦村合作社自发组织成立了最早的种鸡繁育场——暖房,是当时合作社的副业和技术项目,其时刚高小毕业的伦玉璞被推荐参加这一工作,慈伦村暖房从远近各村征集来3000余只有性鸡蛋,在自建的土炕上孵化出3000余只雏鸡,这就是省属国营寿光慈伦种鸡场的最初形态和前身。
伦玉璞作为新中国培养的第一批农村知识青年,是寿光慈伦种鸡场发展的历史见证人,他在1990年至1997年担任寿光慈伦种鸡场场长。寿光慈伦种鸡场于2004年改制为山东寿光慈伦大鸡有限公司,是山东地区重要种鸡孵化场,寿光原种鸡唯一保种育雏单位。寿光鸡于2009年被列为国家农业部保护名录,2011年获批为国家地理标志产品。
(四)
张承先、施馨益编著的《寿光鸡》其书语言朴实,文风纯正,记叙翔实,是建国后寿光人编写出版的第一本科研著作,书中透露出许多重要信息。书中介绍,寿光鸡主要是黑色品系,同时也还有少数栗色、黄色、麻色品系。黑色品系的寿光鸡分大型、中型两种,大型的称为慈伦鸡,中型的称为大宝鸡,二者统称寿光鸡。
书中透露,寿光鸡是我国著名优良鸡种,历史悠久,影响
深远,东北大骨鸡(又名庄河鸡)是寿光鸡传去后杂交而成。南方的狼山鸡、浦东鸡也是寿光鸡传去后与当地鸡种结合育化而成。后狼山鸡、浦东鸡又输出国外经过选育后,形成了当时世界上多只著名鸡种,如芦花鸡、澳洲黑鸡、奥平顿鸡、鲁岛红鸡等。这说明自上世纪下半叶始,世界上多种著名鸡种都具有寿光鸡的基因和血统。
北魏贾思勰著《齐民要术》中记有养鸡资料,所记内容与当代寿光群众养鸡法一致。《寿光县志》载:在封建社会,劳动人民被迫选大鸡供奉。大官富绅把斗鸡作为娱乐项目,“斗鸡台在城东二里,……齐俗好吹竽鼓瑟斗鸡走狗,此地距城甚迩,或者富家大贾群以此地闲旷,乘暇游戏争胜负于其间,亦事之所或有耳”。寿光鸡高大雄伟,与斗鸡的形成和培育有关。大伦村还可看到部分公鸡胫高、颈长,形同斗鸡。当地曾有选大鸡作为葬礼祭祀的习俗。
从《中国家禽品种志》所绘中国鸡地方品种分布图可知,寿光鸡的产区覆盖于整个山东地区(含“中国斗鸡”),且全国各地多个鸡种均有寿光鸡的血统。今布于河南全境、新疆全境的斗鸡即是山东斗鸡。
寿光鸡,正如寿光的海盐技术一样,是寿光的一个重要文化符号,显现出极强的文化辐射力。寿光鸡,是中国鸟图腾、凤文化的重要源头,是历史上“赤乌”“鸷鸟”以及鸟形鬹、盉之原型。
赵守祥
(寿光市委党史研究室原主任原文有删减)
注释:
①王志民、孙敬明《潍坊文化通览》第18页,山东人民出版社,2012.5
②《中国家禽品种志》第1页,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
1989.10
③张富祥《东夷古史传说》第18页,山东文艺出版社
2004.10
④施馨益《自传》第9页